忆,静好,纯粹,氤氲成一枝旖旎的香。观望着窗外灰白色的天空,云雾在飞速地流转着,我渐渐地出了神,思绪一下子回到了江南,雨连绵的滴溅在水坑里,一圈圈水波晕染开来,点缀着梦的迷离。
我和妈妈第一次来到江南时,正值雨季,我对这个朦胧如诗、风轻雨斜、云蒸雾罩的仙境印象颇深。
走在蔓蔓的青石板小路上,不得不格外留心,地上碧绿的青苔总喜欢悄无声息地趴在人们脚下,不经意间抬头,这江南轻烟润雨,弱水空濛,几穗汀兰在风中妩媚地摇曳着身姿,重重交叠的墨色云朵,恰似宣纸上联袂着盛开的娇艳水仙,又像是醉酒诗人豪放的大笔挥墨,身处在这绵绵细雨中,微不可察的惆怅在心中悄然滋长。
氤氲的水汽萦绕着波光涟漪的轻舟,此时才慢慢发觉,这多情的江南已经完全融入到秋凉的雨中,宛若仙境一般,对于我这样一个从小看遍了晴朗阳光的北方孩子来说,真是一种与众不同的体验。仰望天空,暮色四合,天空依旧泼墨一般,弥漫着厚厚的云雾,如仙气缭绕。空气中满是芳草的清冷气息,心像是沁上了秋露,温温凉凉的,凝眸处,朦朦胧胧。
现在才读懂了“沾衣欲湿杏花雨,吹面不寒杨柳风”的温柔,才悟到了“春风又绿江南岸,明月何时照我还”的思念,才领会出“从来不著万斛船,一苇渔舟恣奔快”的畅快,才品出了“露卧一丛莲叶畔,芙蓉香细水风凉”的唯美。这时才知道古代文人雅客为何沉醉在这如梦如幻的江南烟雨中,他们都同我一样,做了一个朦胧的江南梦,绵绵的细雨似明净的溪流,似花瓣追逐流水的诗韵……一朵朵伞花,撑开了一朵朵晴空,我沉浸其中,久久不能自拔……
我们走进一条小巷,小巷如水墨长卷,远远望不到尽头,伸手触摸斑驳黝黑的墙皮,巷口清风拂面,酣畅而惬意。脚步轻缓,裸露而光滑的青石上传来寂寞的回声,默默沐浴着雨丝,或者依偎在墙角,微合双眼,柔柔地摩挲路边的草木,薄如蝉翼的思绪飘飘渺渺,空蒙迷幻的雾霭漫天飞舞,恍惚间,忘了满满的忧愁从何时起,又何去何从。
窄窄的石板路上,行人步履匆匆,踏碎了小巷里一地的残阳。举着一把油纸伞的江南女子,站在屋檐前,仰着头,望向烟云,琥珀色的眸子里尽是说不清的愁绪,仿佛周身都被笼上了一层雾霭,融入那雨中。
思绪被雨后暖阳一把拉回,真想着一身素衣罗裙,追随那烟雨江南。耳畔似乎传来江南烟雨的轻声呢喃,青石弄巷中的悠扬小曲,檐瓦小亭里细语涟漪,小雨的如歌如诉……
一雨,一伞,谁不忆江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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