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漫天繁星像碎钻撒在深蓝色的天幕上,忽明忽暗。我靠在窗前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,觉得仿佛自己只要伸手朝天上一挥,就可以抓来一大捧还眨着眼的星星。
只是后来上了学,仿佛忘记了仰望的姿势,眼神都忙着放在别处,眼睛开始近视,只看得清眼前。又搬了家,从木制居民楼搬进了铁门铝窗的筒子楼,没有以前的大窗。重庆后来又直辖,经济飞速发展,工业污染加剧。直到多年后我再在海拔几千米的山上看到满天繁星而惊叹时,才发现童年的星空已经离自己很远了,再也不是感觉伸手能摘星的距离。
之后我每到一个城市,都会注意那里的星空,寻找童年的感动。有的城市虽然说着自己一年有多少蓝天天数,但是却很难在那里的夜晚发现星光。我想一来是那些天空都还不太纯净,二来,就是那里晚上的灯火霓红太过明亮,似乎终年极昼。而没有夜晚,哪来星空。
童年的星空黯淡了多年以后,当我背起行囊来到喜马拉雅南麓的尼泊尔。这个国家的人心有种近乎静止的缓慢,这令我这个从快社会来的游客非常不适。尼泊尔人早上从起床到出门可能要花不可思议的两个小时;一切交通工具的时刻表都可以看做摆设,因为它们永远不会准点到达;走在加德满都的街上,到处都是无所事事的闲散人,他们中很多在寺庙的经幡下坐着坐着就睡着了,等到醒来,一个下午就算这么过了。
我到博卡拉市,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就是天上的星星。
那不是一颗颗的星辰,而是一团团挤在一起的星团。黎明前去看日出,别人望眼欲穿只为天边那渐渐明亮的红晕;我在意的,只是头顶渐渐消退的星光。
我跟当地人说,你们这儿的夜空太美了。他们说,自己从来都没有注意过,这样的夜空,不是到处都是么,而且一直都是这样。
污染越重,灯光越亮,生活越快,人心越忙,星空越远。
尼泊尔人看见的也许一辈子都会是自己面前的生活,他们不关心外面的事,但是和他们比起来,我们才是近视眼。
我们只看眼前,不看将来,也不看过去;我们只看得到大事件的爆发,看不到爆发前的酝酿和积蓄;我们只看结果,不看过程;我们只看利益,不看人心;我们只看得到别人的缺点,看不到优点;我们只看到自己生活的惨淡,看不到乐天知命;我们只看得到别人的成功,看不到别人的付出……
又回到开始的那个节目,也不能说姑娘的观念扭曲,她的答案也是现实之一,是简单格式化了的社会标准。况且现在我们的观念都是扭曲的,被这个太快运行的社会挤压得扭曲。
我跟朋友说起了那个节目的内容,她反问我:“你自己心里有无理想对象的标准呢?”
有。不要太高不要太白,有理想有品位。性格不偏激。不和父母关系紧张。平时低调,关键时刻靠谱。深谙江湖险恶,人生之难,但却依然热爱生活。
当然最好,只有我第一个发现他的好。
朋友笑了:“说了半天,人人心中一把尺,其实你也有标准你也有公式,只是不那么速成罢了。”
是,而且我也说了,现在的世界太快,我的标准,也许还是太高。
而往往身边的人,他和你关系不太密切的时候,他哪里都好,无可挑剔。等到他和你关系密切的时候,你又觉得他哪里都不好,处处可挑。而我们都成了对生活及生活中的一切,都极端挑剔的人,就像热带鱼挑剔水环境。
韩寒说自己想和这个世界谈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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